路德宗基督教教会使用十字架苦像是拜偶像吗？
刘富涛 01-16-2024
首先十字架苦像不是十六世纪路德会的发明，甚至不是罗马天主教的发明，而是宗教改革前东西方教会普遍使用的。纵使路德会是基督教新教的开端，但大部分的新教教会（华人所说的“基督教”）都会对这种十字架苦像的使用传统感到陌生甚至抵触，更有甚者是用诫命中提到的“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出20，申5）来定罪路德宗教会以及其他传统教派。
诫命——
首先我们看十诫的经文：3 「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4 「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做什么形象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5 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事奉它，因为我耶和华—你的 神是忌邪的 神。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6 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出20）。
罗马天主教代表的西方教会（其实路德会以及其他新教教会都是西方教会分出来的），将上面的经文看为同一个诫命，即第一诫命：“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撇开历史缘由不说，就那经文本身来看，出20:5指出不可雕刻偶像的缘由，“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即你不可有别的神。当然，我们知道所有诫命都是包含在第一诫命里面，把上面的经文看为第一诫命对西方教会来说并非是捍卫教会使用“形象”，因为东方教会是同新教其他教会一样将这两条分开看待的，但他们一直有使用圣像的传统。或许相反的情景更准确下，新教其他教会从十六世纪以来为了反对罗马天主教使用圣像，而刻意将上面经文分为两条诫命罗列出来。
在我们进入其他经文，尤其是出30章拜金牛犊的探讨之前，我们需要从耶稣基督那里来思考，因为约翰福音5:39有说“你们查看圣经，因你们以为内中有永生，给我作见证的就是这经。”上面第一诫命（出20:3-6)经文中的“偶像”原文就是“形象image, icon”的意思，直接的翻译可以说“形象，圣像”，这个词的关键延伸广义在于，耶稣的形象并不属于偶像，虽然任何物件都可以变成偶像假神，比如“摩西所造的铜蛇”（王下18：4），而且我们要注意到这个细节，摩西所造的铜蛇是神吩咐他造的，要让被毒蛇咬的百姓抬头仰望就得医治（民21:9），而耶稣这位神成为人的救世主恰恰是让我们唯一敬拜的，也是上帝在人间亲自为自己雕刻的形象，由圣灵上帝感孕，童女马利亚所生。当然，耶稣的画像或者十字架苦像具有成为偶像的可能性，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因为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可以将一切良善的用于乖僻途径。
神的形象——
腓立比书2:5-6说耶稣“本有神的形象…取了奴仆的形象form，成为人的样式likeness。”歌罗西书1:15说爱子耶稣是“那不能看见之神的形象image。”希伯来书1:3 “耶稣他是神荣耀所发的光辉，是神本体的真相imprint。”我们基督徒是拜耶稣为真神，是三位一体真神的第二位格；耶稣不仅仅是按着永恒中为上帝之子来受我们的跪拜，更是按着时空中成为人的人子耶稣来受我们的跪拜，因为神人耶稣是同一位。无论我们教会是否有悬挂十字架苦像及在其下面屈膝鞠躬，但我们脑海里都有这个画面，钉十字架的耶稣是“portrayed as crucified活画在我们眼前”（加拉太书3:1). 从这一点来说，基督信仰完全不同于犹太教、伊斯兰教，我们的神是甘愿成为人，即取了人的样式或形象，并且为人死为人活的主。这也恰恰是很多犹太教信徒以及伊斯兰教信徒不愿意接受耶稣是主是神的原因，在他们的脑海里，拜耶稣就等于拜偶像假神（拜雕刻的形象），对他们来说，神是没有形象的。
拜金牛犊——
出埃及记32 ：1 百姓见摩西迟延不下山，就大家聚集到亚伦那里，对他说：「起来！为我们做神像，可以在我们前面引路；因为领我们出埃及地的那个摩西，我们不知道他遭了什么事。」2 亚伦对他们说：「你们去摘下你们妻子、儿女耳上的金环，拿来给我。」3 百姓就都摘下他们耳上的金环，拿来给亚伦。4 亚伦从他们手里接过来，铸了一只牛犊，用雕刻的器具做成。他们就说：「以色列啊，这是领你出埃及地的神。」5 亚伦看见，就在牛犊面前筑坛，且宣告说：「明日要向耶和华守节。」6 次日清早，百姓起来献燔祭和平安祭，就坐下吃喝，起来玩耍。
有人说以色列人在这个事件当中是造了一个金牛犊的像来代表他们的独一真神耶和华，并以此来反对传统教会树立耶稣圣像来代表耶稣真神，这样的解释是站不住脚的，以色列人拜金牛犊不是因为按着私意雕刻形象代表耶和华并跪拜它（我们的确晓得不可以这样做；但耶稣是神的形象，而我们所做的十字架苦像正是指向祂自己），而是清清楚楚地效法外邦拜他们人手所造的偶像假神，为什么这样讲呢？上面经文里面只有一个地方提到独一真神，即出32:5，“向耶和华Yahweh守节”，而其他两处，第一节“为我们做神像gods”以及第四节“these这是…神gods”都是复数，即“众神”。这一点和合本翻译师看不出来的，英文版本才有表达出来。金牛犊只有一只，为什么要说这些神呢？这众多的神是指什么呢？很可能是指着他们每个人奉献上来的金耳环，寓意就是每个人都在为自己造神，出33:5也记载这一幕：神吩咐他们把身上的装饰都摘得干净，然后继续走向应许之地。
摩西吩咐他们喝金牛犊粉碎后兑的水，奥古斯丁对此评价说：“摩西把金牛犊的头磨成粉，洒在水面上，叫以色列子民喝下去。同样，所有不信的人也都被磨成粉：他们逐渐开始相信；他们被上帝的子民喝下去，进入基督的身体。”《诗篇详解》89:23, NPNF 1.8:434 (古代基督信仰圣经注释：出埃及记, p 202). 奥古斯丁在金牛犊事件中看见基督论，这偶像假神被打碎喝下肚拉出来，而真正按着神的形象所造的人重新进入了神的形象耶稣基督里面。
跪拜——
向耶稣跪拜我们都晓得了是正确的敬拜，那么旧约还有没有其他合法的跪拜呢？有许许多多，当然我们知道这些都是影子、是指向将来的耶稣，神的形象，神在人间的记号。比如创18:1-3亚伯拉罕跪拜耶和华和使者（三个人）；出33:10以色列人向着云柱和会幕下拜；列王记上8:54 所罗门在耶和华坛前屈膝跪着，向天举手向耶和华祷告；诗篇132：7“我们要进他的居所，在他脚凳前下拜”；诗篇138:2 “我要向你的圣殿下拜。”这些都意味着，基督徒可以带着平安和清洁的良心在教会中的圣坛、十字架苦像、耶稣的圣像面前下拜而不算犯罪，只要晓得这些物件本身并不是我们的神（我不知道今天还有哪位基督徒这样迷信），而是帮助我们思想、纪念、专注于主耶稣的救赎工作。
后记——
我并不会与反对圣像的基督徒过多辩论，因为这也牵涉到对方的良心问题，既然圣经没有直接吩咐要在教会中或者个人灵修中设立耶稣的像，基督徒不这样做并不是犯罪。只是，刻意定罪使用圣像的基督徒和教会群体本身也是在滥用基督徒的自由，不再以爱心说诚实话，而是私意解经，分门结党，极端的宗教改革者。
另外也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当我们摧毁生活中任何可见的耶稣形象画像以及十字架苦像的时候，往深处讲是忽略了上帝使用被造物来造就信徒的正当途径，甚至是掩埋道成肉身这个奥秘（神成为人的历史事实和意义），往浅处讲是迎合了人文主义的潮流去高举个人、尊崇个人的形象。我们被造就具有崇拜性，要么崇拜神的形象耶稣基督，要么崇拜按着神的形象所造的我们自己，而后者所带来的只能是内卷和自我坍塌，自我是高贵的，因为是按着那神圣的形象被造，但真正的自我也只有在祂我（耶稣基督神的形象）中实现，或许我们需要更多耶稣的圣像摆放在我们眼前，提醒我们自己“本来的面目”（雅各书1:23）。